悟空追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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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然她說完，偌大的試戲廳里針落可聞，萊拉從導演位上抬起頭，極其複雜地看她一眼，仿佛在說：別說你認識我。

幾個試戲評委說了Thanks，荀煙欲哭無淚走出去。入圈快十年了，今晚的試戲可以榮登她最尷尬時分的榜。

所以回到住處，荀煙對這事壓根兒不抱希望，頃刻丟到腦後，沒再去想。

不料次日午夜凶鈴，萊拉一個電話招魂。&1dquo;netgrats！”她大喊，&1dquo;親愛的亡靈修女，請在一個月後月圓時來比利時領取你的亡靈號請柬！”

荀煙猶在夢中，&1dquo;我&he11ip;&he11ip;被選中了？”

&1dquo;對啊！”

荀煙呆呆的，醒了會兒神。

&1dquo;那當時試戲，你為什麼這麼看我？”

&1dquo;我怎麼看你了？”

&1dquo;就是&he11ip;&he11ip;很恨鐵不成鋼的眼神。”

&1dquo;哦，那個啊，”隔著電話，萊拉回憶了下，&1dquo;感覺你年紀輕輕卻落髮為尼，真的要變成孟婆了。”

&1dquo;&he11ip;&he11ip;”荀煙不知道第幾次感慨，&1dquo;萊拉導演，你的中文素養真不錯，什麼尼姑啊，孟婆啊，這麼高深的東西都知道呢。”

&1dquo;嗯嗯，所以我們的擺爛修女，請儘快收拾好行李，一個月後比利時布魯日見！對了，你不暈船吧？”

&1dquo;不暈船。”荀煙回。

她翻起日曆，一個月啊&he11ip;&he11ip;

進組之前，她想再去一個地方。

*

二日後，明尼蘇達州。

這是宋汀雪陷入昏迷後一年零七個月，也是荀煙停止染髮補色的第二個月。

染髮的傷害不可逆。兩個月里，多少護理都救不回來的發質也終於在時間的維護下回到正軌，髮根是一撮生的黑，發中和發尾的藤蘿色凋零成暗灰。

心裡的時鐘不走了，身外的一切卻都在記錄流逝。

唯獨仍然烙在她身上的，背後那道劃痕，不深不淺，如一道刺青，難以磨滅，難以消弭。

宋汀雪必然是故意吧，在她身上留下一個痕跡，好讓她忘不了她。

傷口結痂，發癢發燙，荀煙自虐似的去摳，去挖，又留下一個指甲大小的血痕。血痕像一條荊棘，纏繞血肉，絞滅氣息，讓她沉溺時間海，回到西澳的凜冬，回到心有隔閡的床間，以及死生相錯的沙丘。

而此刻，荀煙站在病房裡，看向窗台下小小書櫃。

書櫃裡疊了幾壘書，都是宋汀雪辦公桌旁的東西。護士說她聽得見聲音了，卻無法做出回應，所以宋知明偶爾會來，就著那些書本慢慢念出文字，對自己、對宋汀雪，都算一種慰藉。宋知明今日外出，沒在，書柜上幾本攤著的書籍，霍華德的《周期》，馬基雅維利的《君主論》，蒂莫希的《組織行為學》&he11ip;&he11ip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