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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时书。”
时书被这突然的苏醒,想的话全忘了,便干脆站起身:“谢无炽,忘了跟你说,我不是在生你的气,我是准备走了。”
谢无炽:“你要去哪儿?”
时书拎起包袱:“我也不知道去哪儿,大景的江山并不小,哪里都去。看哪里顺眼,就停下来。也许像徐霞客一样,周游世界也有可能。”
谢无炽神色倒还算平静,坐下床,另一只手在解着绳结:“你听我说,外面的世界没那么好,你身上也没有钱,你出去了不会有好日子过,跟我呆在一起,对你更好。”
时书忍不住笑了:“哈哈哈!我就知道你要说这种话,放心吧,我会过得很好。”
安静。
这句话像撕开了什么,谢无炽脸色一瞬变得苍白,另一只手更粗暴地撕扯着绳结:“为什么要走?为什么?”
看到铁丝挂进肉里,鲜血流出来。时书收起笑容,道:“你自己挣脱不开的。我只想跟你告个别,现在就走了,来福和我一起。”
脑子里有千言万语,时书后悔怎么把想说的话都忘了,但他刚踏出一步时,听到了背后“哗啦!哐当!”
一声巨响。
时书心惊肉跳,转过脸去,谢无炽往前走,左手被死死拴床腿上,他力气太大,整张沉重的木覃床都被拽动得往前挪动。但这绳子是出了名的越解越紧越勒越紧,他骨骼强硬的手腕被铁丝嵌进肉里,勒碎皮肉,血流如注。
“时书,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,为什么要走?”
时书:“不
用说了,我不想改变自己,也不想改变别人。”
似乎听出了话里的坚决,谢无炽声气变弱:“时书,能不能不走。”
时书目光从他失去血色的脸上收回,后退,他每往后退一步,就能听见谢无炽越来越清晰的声音。
“我喜欢你。”
“时书,我喜欢你。”
“我爱你。”
眼睛通红,看着时书,鲜红的血液从谢无炽的手腕流下来,很快就打湿了手掌,顺着指尖往下流。
谢无炽往前走:“我做错了什么……我……改……你别走……时书,我不想失去你……”
手腕的绳具越勒越紧,时书只知道再不走谢无炽会把手勒断,他脑子里一片模糊,转过身,拿起包袱大步跑出了门去。
门扉敞亮,纷纷细雪,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了。
“怎么样了?”
杜子涵等在门外,得到时书的眼神。他俩一起跑出去,门口拴着马匹。时书耳匆匆向守卫说了句:“快进去看看你们谢大人。”
便拔腿就跑。
马匹在城内狂奔,两侧都是焚烧的房屋和狂欢的士兵,俘虏的哭喊惨叫和胜利的狂欢之喜,在细雪中编织成一副迷离梦幻的图景。来福一边“旺旺旺”
一边努力地跟在马匹后跑,时书双手勒紧缰绳,手掌心被粗糙的绳索磨得生疼,狂风呼啸着从耳边掠过,脑子里全是谢无炽在他耳边说过的“时书,勇敢,勇敢”
。
不知道跑了多久,跑了多远,直到狂奔出了城门,时书眼睛里倒映着谢无炽手腕淌落的鲜血,一滴一滴流淌汇集,砸在地上,还有一滴是从他眼角掉落下来。
***
太康十一年,春。
赵世锐破北旻茶河防线元图录部,攻陷大盛府,夺回景朝龙兴之所。
“嘎吱嘎吱”
的车马运粮之声,在山阴道间缓慢行驶,众人一边背着粮草走路,一边高兴地议论着:“这次胜利,一是赵将军勇武,二是‘仇军’前锋雪夜突袭,断敌粮道……这第三嘛,那位新政被罢黜的谢大人正好配到了森州!是他谋划,才促成了这次的胜利!”
“这位谢大人,真是苍生之幸,社稷之福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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