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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……
自古以来,阉党的名声都是受到鄙夷的。
邹府又不是那种破落户,为了翻身已经管不上名声了。
他们世居济宁,为兖州府一等一的望族,唯一的男嗣邹一昂更是请了年轻的举人欧阳渊水教导,以图将来能够光宗耀祖。
如此怎么能跟宦官扯上关系呢?
这不是坏自家名声,没准还要拖累子孙们的前途么?
而如今在疏浚运河这件事情上的势力,除了反对的,支持这一派也就分锦衣卫、朝臣还有内官这三方。
剩下的却只有锦衣卫可选了。
毕竟虽然锦衣卫的名声也不是很好听,到底是健全之人,正经的天子亲军。
“而且运河开凿之后,货运往来,少不得也要有锦衣卫的监察。”
尚夫人寻思着,“若果趁现在跟他们搭上关系,回头夹带什么,也能更方便些。”
她现在就想到了夹带,倒不是黑了心肝,而是运河大族的经验:这么长的水路,层层叠叠的关卡盘剥,往后年景不好少不得还有水匪,再加上货船、人员出事之类的意外,路上的损耗……有时候不夹带根本就是赔本了。
郗浮薇察言观色,又委婉提醒她:朝臣虽然最冠冕堂皇不过,但风险也不小,党争倾轧、触怒皇帝导致贬谪是一个,关键是,混到重臣这个地位的人,年纪都不轻了。
因为早年太拼的缘故,多少还有点痼疾在身。
万一哪天一个不好只能回乡养病,其子孙又接不上档,邹府必然只能再找靠山。
到那时候,徒然费一番功夫不说,要是这一家子起了纠缠的意思,没准还要陷入背主的风波。
尚夫人思索良久,最终岔开了话题,跟她聊了几句季节吃食,叫人装了一匣子糕点,也就打发她走了。
郗浮薇知道这么大的事情,邹府上下肯定要商量一下,也就爽快离开。
她走之后,尚夫人果然立刻唤人叫了丈夫过来,将郗浮薇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复述了,末了道:“虽然她是存心帮锦衣卫说话,然而我看她说的也有道理?”
“道理?”
邹知寒不以为然道,“你可知道锦衣卫是怎么选拔的?归根到底还不是功臣之后?那些功臣,有几个不是权贵、不在朝中任职?所以天子亲军归天子亲军,锦衣卫自己背后岂能没有家族的羁绊?人家有空在禀告里夹带私货,帮自家人说好话都来不及,哪里轮得到咱们这种非亲非故的?要么小丫头不懂,被上官糊弄了过来哄你;要么就是她自己存心坑你!这种话听听就是了,哪里能够当真?”
而且,“咱们这样的人家,搁济宁还算号人物,去了应天府,那算什么?被上面记住了,难道是什么好事?其他不说,这次疏浚运河,毕竟事关咱们切身利益,出钱出力,也还应该。将来万一碰见其他事情,比如说南方洪涝北方旱灾,兵燹啊蝗虫啊,被记住之后,人家头一个想到咱们家……上边发了话,能不乖乖儿奉上?一次两次可以咬咬牙,两次三次四次五次……咱们自己还过不过日子了?!”
尚夫人说:“被记住了虽然事情多,但做起生意来也肯定会多许多方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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