悟空追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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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御的聲音又輕又啞，他自以為的質問，在旁人聽來，更像是委屈的哭訴與撒嬌似的抱怨。

6含璟靜默，他不知道程御的免疫力差到這個程度，只是吹了會兒涼風，又才咳了幾聲，就這麼點時間沒採取措施，立刻轟轟烈烈地發起燒來，一下又從低燒演變成了高燒。

放在他身上，恐怕至多是打兩個噴嚏。

「是我想當然了。」6含璟看著程御可憐的病態，情不自禁地想替他拂去額頭上搭著的半濕發，又擔心程御會心生反感，伸出的手頓了頓，最後只是替他換了塊毛巾。

至於換下的那塊毛巾，6含璟則將它展開，翻了個面後放在手上，又拉下程御身上的薄毯，想替他擦拭下肩頸以幫助退熱。

方才看得不真切，現下程御乖乖躺著，6含璟才留意到他連扣子都沒扣全，上半邊只零星扣了兩顆，在被窩裡翻覆過一陣，如今領口全卷了開去。

程御很瘦，這種瘦卻不是乾瘦，隱約可見的肩頸線條與鎖骨處覆著瑩潤的皮肉，因汗濕了全身，露在外面的皮膚像被春水浸透，又如白玉沁珠，在頂燈撲面的傾灑下，每一寸肌理都斂聚著奪人矚目的微光。

6含璟喉結情不自禁地上下一滾，他狀似無意地微微移開視線，按著方才看見的情景，伸手去替程御擦身。

奈何程御並不配合，還帶著涼意的毛巾一下貼在他頸側，細密的冰感便急不可耐地鑽進毛孔，這種突如其來的刺激，讓他下意識地閃避了下。

6含璟的手一空，尾指蹭過程御肩頸處的皮膚。

那處的皮膚又濕又軟，因存著熱意，就好像有輕渺的蒸汽，在熱烘烘地往上爬，瞬間就勾住了6含璟的尾指不放。

幾乎是同一瞬間，兩人都發出了一聲悶哼，一道沙啞驚惶，一道微末隱忍。

「我自己來就行。」

程御啞著嗓子開口，將毯子扯上來些，又取過6含璟手裡的毛巾，胡亂地往自己脖子上擦，沒多久就跟甩怪物似的把它丟到了一邊。

6含璟默不作聲地收回手，又給程御倒了水，盯著他喝了下去，緊接著在藥箱裡翻找了一遍，拿出盒退燒藥，看過說明後，卻沒立刻給程御，而是問他：「你剛才吃過東西沒有？」

程御沒答話，6含璟無聲嘆氣，快地拿手機點了些外送的食物，但看程御滿臉泛紅燒得厲害，又問：「有沒有想吃的東西，我先下樓做點，墊墊肚子才好吃藥，不然傷胃。」

程御沉默了許久，久到6含璟以為他又失去了意識，才聽到他悶悶的聲音傳來。

「糖氽蛋。」程御小聲說，「我想吃糖氽蛋。」

6含璟眉頭一松，聲音也下意識地放輕緩了，幾乎像在哄小孩，「好，那你先閉眼休息會兒，我馬上下樓去做。」

他撿起那塊被程御丟到一旁的毛巾，又替程御倒好水，才匆匆忙忙地下了樓。

程御盯著那被掩上的房門許久，霧蒙蒙的眼裡閃動著複雜的情緒，半晌，才慢吞吞地把毯子扯開些，又翻過身背對著房門，閉上了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