悟空追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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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風夷不置可否，笑著問：「那後來呢，他們和好了吧？我聽說佳佳是聞易的初戀。」

「當然了。聞易說到做到，他真就幾個月沒和我們說話，後來我們去找他，他要求我們道歉才肯和好。不就道歉嘛，我就勸佳佳跟我一起道歉，之後我們就又和好了。」6平有幾分感慨，「中學之後，他們越走越近，佳佳對聞易的看法也漸漸改變，我就開始被排除在外了……」

6平深深記得那扇十字框架的玻璃窗，窗外是柔嫩的柿子樹葉，撫在玻璃上，一整個夏天都綠瑩瑩的。他在窗下寫作業，草稿本上寫滿吳述佳的名字。

上學的時間冗長而沉悶，日復一日的鬧鈴聲像捲尺盒，日復一日抽出睏倦，又卷回去。

6平去第三組找佳佳，想約她和聞易放學後一起騎車去打電玩。

像夜晚悄悄磨掉的牙齒，默默伸長的頭髮，佳佳的成長在6平的察覺之外，她穿著一樣的校服，用和過去一樣柔和的嘴唇說著極為陌生的話：「我討厭打電玩，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很幼稚。」

6平耳朵發燙：「那你今晚要做什麼？看書嗎？」

佳佳說：「聞易說帶我去北大橋追趕落日。」

追趕落日。夸父嗎？多麼鮮又裝腔的遊戲。

但是一開始去打電玩也是丁聞易先起的頭，怎麼今天換他提出來就變得幼稚了呢？

「那聞易有叫我去嗎？」6平問。話剛說出口他就後悔了，他知道聞易沒有叫他。

佳佳點頭：「我可以問問他。」

6平彎腰幫她把鬆散的白鞋帶系好，起身笑著說：「算了，我還是不去了。」

上課鈴響了。6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，把他們三人一起買的橡膠手環用小刀割斷。

傍晚，6平騎車要回家，佳佳和聞易並肩從遠處走來。佳佳喊6平的名字，他裝作沒聽見。兩人走近了，丁聞易問：「你剛才發什麼脾氣呢？6大少爺。」

6平鼓著嘴不理人。

丁聞易推搡他一下：「幹嘛呢？裝什麼酷？」

「我裝酷？最愛裝酷的人是你吧？！」6平忽然發起狠來，雙手反推回去，把丁聞易推倒在地。

丁聞易立刻還手了，兩個人打起來。佳佳用力拽開6平：「6平，你再發瘋我就跟你絕交！」

6平忽然把心裡話吼了出來：「你們就是仗著我喜歡你欺負我！」

佳佳愣住了。丁聞易很看不起他，冷笑著說：「沒錯，我就是欺負你，你哭啊。」

6平憋住他的眼淚，騎上自行車獨自回家。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和他們結伴回家，一路上都很安靜。

當他騎車經過槐江大橋時，看見血色的太陽離自己很近很近，圓圓地掛在商廈上，後面的天空卻一片灰白，沒有沾染半分它的顏色。6平第一次看到這種景象，看得呆了，他興奮地回頭想分享這一刻，可他身後沒有夥伴，只有在橋上舉著相機的市民。